译文
细雨霏霏,像是轻烟笼罩着横塘,漫不经心的一看水面上风平浪静。我驾着一叶轻舟,任它自由飘荡;菱角和荷叶的清香阵阵扑面。水乡的渔歌虽然动听,此刻却担心它会破坏这静谧安闲的时刻。暮色渐渐降临,送来些许轻寒,放眼金沙滩畔,不时有一对对鸳鸯并头宿眠。
注释
横塘:江苏吴县西南地名,又南京秦淮河堤南也称横塘。诗词中常取作江南水乡旖旎的典型。
芰(jì):菱。
些儿:少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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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代诗文中的某些地名,如“横塘”、“南浦”、“西园”之类,不必强行断定其实处,已自有其特定的意境与风味。提起“横塘”,人们就会想到江南的水乡,波明水净,绿柳红荷,莲舟轻荡,少男少女们互唱着风情万种的吴歌。作者借此地名,不排除利用人们的联想,但他又限定了特别的氛围,即“淡烟微雨”。一个“锁”字,将横塘置于蒙蒙细雨的笼罩之中,同时也排除了“热闹”的加入,使水面成了作者的个人世界。
“且看”二字用语平常,却颇具玩味,可以说,它与杜甫“且看欲尽花经眼”的“且看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“且看”就是那么随随便便、漫不经意地一看,显示出一种平常心。天空固然雨意不绝,湖面却也水波不兴。诗人用“且看”而不用“且喜”,正因为他荡舟的行意已决,“无风浪”,不过是适遇其便而已。顺理成章,就有了下句的“一叶轻舟任飘荡”。
在闲适自在中,诗人一步步地揭示了横塘的美。先是“芰荷香”,荷花固不必说,提起芰香,我们就会想起《红楼梦》中香菱论菱香的那一段妙论:“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领略了去,那一股清香比是花都好闻呢。”再是远远传来的一两声渔歌,渐近黄昏送来的轻微的晚凉,在暮色中闪闪发亮的沙滩,还有在滩头并头酣眠的鸳鸯。
“渔歌虽美休高唱”是承上启下之笔,它上承“芰荷香”,为烟雨迷茫、清香散溢的恬静水域增加出一种生活的“美”,又通过“休高唱”的折笔,引出了在沙滩晚凉中享受着自然天趣的对对鸳鸯。“多有睡鸳鸯”五字,进一步渲染了横塘美景的安恬,也表现出诗人觅求与珍护生活美的一片深情。
这首小令可以说每一句都是一幅优美的画面,尤其是在“一叶轻舟任飘荡”之后,更是笔致细腻,调动了嗅觉、听觉、感觉、视觉的一切感受,真称得上是“美不胜收”。在景象的历历铺叙中,利用“渔歌虽美休高唱”的曲折,别开一番生面,增加了文意的起伏变化。
全曲确如平和的天籁,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存在作者隐微的寄托。诗人的隐意就表现在起首两句中。前面说过,诗人将“横塘”置于烟笼雨罩的特定环境下,是为了创造出“一叶轻舟任飘荡”的自在空间的需要。但细细深想下去,之所以水面上只剩下“一叶轻舟”,则正是因为作者具有不同尘俗的审美心理与生活方式。所以“淡烟微雨锁横塘,且看无风浪”两句,同唐人张志和《渔歌子》“青箬笠,绿蓑衣,斜风细雨不须归”的句意一样,表现了一种超尘脱俗、不以物累的隐者的孤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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盍西村,生平不详。盱眙(今属江苏省)人。元·钟嗣成《录鬼簿》未载其名,而有盍志学,或以为系一人。《录鬼薄》把他列为“前辈已死名公”,称其为“学士”。他的散曲多为写景之作,歌颂隐逸生活,风格清新自然。明朱权《太和正音谱》评论说其词“如清风爽籁”。其散曲作品现存小令17首,套数1套。
昔疏广、受二子,以年老,一朝辞位而去。于是公卿设供帐,祖道都门外,车数百辆;道路观者,多叹息泣下,共言其贤。汉史既传其事,而后世工画者,又图其迹,至今照人耳目,赫赫若前日事。
国子司业杨君巨源,方以能诗训后进,一旦以年满七十,亦白相去,归其乡。世常说古今人不相及,今杨与二疏,其意岂异也?
予忝在公卿后,遇病不能出,不知杨侯去时,城门外送者几人,车几辆,马几匹,道旁观者,亦有叹息知其为贤与否;而太史氏又能张大其事为传,继二疏踪迹否,不落莫否。见今世无工画者,而画与不画,固不论也。
然吾闻杨侯之去,相有爱而惜之者,白以为其都少尹,不绝其禄。又为歌诗以劝之,京师之长于诗者,亦属而和之。又不知当时二疏之去,有是事否。古今人同不同,未可知也。
中世士大夫,以官为家,罢则无所于归。杨侯始冠,举于其乡,歌《鹿鸣》而来也。今之归,指其树曰:“某树,吾先人之所种也;某水、某丘,吾童子时所钓游也。”乡人莫不加敬,诫子孙以杨侯不去其乡为法。古之所谓乡先生没而可祭于社者,其在斯人欤?其在斯人欤?
二十一日,宗元白:
辱书云,欲相师。仆道不笃,业甚浅近,环顾其中,未见可师者。虽常好言论,为文章,甚不自是也。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,乃幸见取。仆自卜固无取,假令有取,亦不敢为人师。为众人师且不敢,况敢为吾子师乎?
孟子称“人之患在好为人师”。由魏、晋氏以下,人益不事师。今之世,不闻有师,有辄哗笑之,以为狂人。独韩愈奋不顾流俗,犯笑侮,收召后学,作《师说》,因抗颜而为师。世果群怪聚骂,指目牵引,而增与为言辞。愈以是得狂名,居长安,炊不暇熟,又挈挈而东,如是者数矣。
屈子赋曰:“邑犬群吠,吠所怪也。”仆往闻庸、蜀之南,恒雨少日,日出则犬吠,余以为过言。前六七年,仆来南,二年冬,幸大雪逾岭,被南越中数州。数州之犬,皆苍黄吠噬,狂走者累日,至无雪乃已,然后始信前所闻者。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,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,不以病乎?非独见病,亦以病吾子。然雪与日岂有过哉?顾吠者犬耳!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,而谁敢炫怪于群目,以召闹取怒乎?
仆自谪过以来,益少志虑。居南中九年,增脚气病,渐不喜闹。岂可使呶呶者,早暮咈吾耳,骚吾心?则固僵仆烦愦,愈不可过矣。平居,望外遭齿舌不少,独欠为人师耳。
抑又闻之,古者重冠礼,将以责成人之道,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。数百年来,人不复行。近有孙昌胤者,独发愤行之。既成礼,明日造朝,至外庭,荐笏,言于卿士曰:“某子冠毕。”应之者咸怃然。京兆尹郑叔则怫然,曳笏却立,曰:“何预我耶?”廷中皆大笑。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,何哉独为所不为也。今之命师者大类此。
吾子行厚而辞深,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;虽仆敢为师,亦何所增加也假而以仆年先吾子,闻道著书之日不後,诚欲往来言所闻,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。吾子苟自择之,取某事,去某事,则可矣;若定是非以敎吾子,仆才不足,而又畏前所陈者,其为不敢也决矣。吾子前所欲见吾文,既悉以陈之,非以耀明於子,聊欲以观子气色,诚好恶如何也。今书来言者皆大过。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,直见爱甚故然耳!
始吾幼且少,为文章,以辞为工。及长,乃知文者以明道,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,务釆色,夸声音而以为能也。凡吾所陈,皆自谓近道,而不知道之果近乎?远乎?吾子好道而可吾文,或者其於道不远矣。故吾每为文章,未尝敢以轻心掉之,惧其剽而不留也;未尝敢以怠心易之,惧其弛而不严也;未尝敢以昏气出之,惧其昧没而杂也;未尝敢以矜气作之,惧其偃蹇而骄也。抑之欲其奥,扬之欲其明,疏之欲其通,廉之欲其节;激而发之欲其清,固而存之欲其重,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。本之《书》以求其质,本之《诗》以求其恒,本之《礼》以求其宜,本之《春秋》以求其断,本之《易》以求其动: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。参之《谷梁氏》以厉其气,参之《孟》,《荀》以畅其支,参之《庄》,《老》以肆其端,参之《国语》以博其趣,参之《离骚》以致其幽,参之《太史公》以著其洁:此吾所以旁推交通,而以为之文也。凡若此者,果是耶,非耶?有取乎,抑其无取乎?吾子幸观焉,择焉,有余以告焉。苟亟来以广是道,子不有得焉,则我得矣,又何以师云尔哉?取其实而去其名,无招越、蜀吠,而为外廷所笑,则幸矣。宗元复白。